5 故友

付云珩牙关紧咬,正在此时,外头响起了一声惊呼。

“公子怎么真来了?”

付云珩眉头一竖,立刻朝外走去,柳氏和付晟也忙出了门,姜离走到内室门口一看,果然一个着靛蓝万字团花纹武袍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巡防营上将军独子徐令则,一见柳氏与付晟,他一脸歉疚的拱手做拜,“伯父、伯母,侄儿来请罪了,阿慈如何了?”

徐府的王妈妈见状道:“公子不必致歉,奴婢们并未理亏,若大小姐心中无愧,何需寻短见呢?”

付晟怒极反笑,“令则,这就是你们徐氏的规矩吗?”

徐令则面上一片青红交加,“伯父,我并不知——”

话音未落,王妈妈又道:“伯爷息怒,我们公子并不知老夫人的安排,奴婢今日也是来传达老夫人的意思,眼下整个长安城都在传大小姐的事,我们就算再信任大小姐,也不能当做不知此事吧,且前日玉真观的事,府上的确交代的不清不楚,奴婢也是没法子了,才说出了那验身的话,若大小姐真的是被误会,那自是奴婢犯上,奴婢便是被杖责打死,也绝无二话。”

徐氏虽无勋爵,但徐令则之父徐钊,去岁升任巡防营上将军,是长安城中最炙手可热的武将,徐钊自幼丧父,是被母亲拉扯长大,后来得了功名对母亲尤其孝顺,因此如今的徐大将军府乃是徐老夫人当家。

王妈妈做为徐老夫人亲信,虽是下人,底气却十足,尤其搬出自己愿被杖责打死之言,倒显得她忠心为主,大义凛然。

徐令则一脸急色道:“王妈妈,就算你愿被打死,阿慈也受不得这般轻辱,阿慈是我即将过门的夫人,无论如何,我都信她绝不可能做那等寡廉鲜耻之事。”

他恳切地看向付晟,“伯父,今日是徐氏失礼,侄儿愿负荆请罪,但……但外头的流言沸反盈天,侄儿要对祖母、对父亲母亲有个交代。”

付晟冷笑一声,“你想如何交代?”

徐令则赤诚道:“侄儿只求见阿慈一面,她说什么侄儿信什么。”

王妈妈欲言又止,却被徐令则冷眼瞪了回去,有王妈妈无礼在前,徐令则所言竟顺耳了许多,再加上柳氏和付晟觉得女儿遭难受辱不可告人,本也有几分理亏,此刻面上便显出几分松动。

只付云珩气不过道:“你若真拿阿姐当未过门的夫人,便该回去问问徐老夫人怎如此无礼,阿姐未过门便被你们逼得寻死,等她过了门,还不知要受什么苦!”

徐令则苦涩道:“阿珩,祖母人老了,行事确有不周全之处,待我回府会与她分辨清楚的,只求阿慈无恙便可,我亦会调查那流言来处,看看是谁在害阿慈。”

“世子,裴少卿来了——”

屋外忽然响起禀告之声,王妈妈登时吓了一跳,嘀咕道:“怎、怎么还报官了,也没有出人命啊……”

徐令则也很是惊讶,便见付云珩大步而出,一边解释屋内情形,一边将一脸寒峻的裴晏请了进来。

他今日着一袭雪色狐裘斗篷,进门先目光冷峭地扫视一圈,徐令则正要上前见礼,裴晏却已盯紧了他,“徐公子前日申时到酉时之间在何处?”

徐令则一愣,“裴少卿这是……”

裴晏眸色微暗,徐令则忙道:“我、我前日下午去了城西的巡防营大营,直到晚上二更天才回府,您问这个做什么?”

裴晏点了点头,也不解释,只看向付云珩,“付姑娘如何了?”

付云珩看向内室方向,“薛姑娘刚给阿姐看过……”

内室之中,姜离已回到了榻边,丹枫和墨梅亦守着付云慈,某一刻,付云慈舒展的眉头忽然皱起,轻咳一声后,缓缓地睁开了眼。

丹枫大喜,“小姐醒了——”

墨梅也喜出望外,连忙转身朝外间报信,丹枫蹲在榻边,哽咽道:“小姐终于醒了,小姐,徐公子来了,您不要听那些不好的话……”

付云慈此番清醒的极快,然而听见徐令则来了,她不仅没有欢喜,反而眼瞳四扫,不知在搜寻什么,忽然,她伸手去抚丹枫眼角的泪珠,可视线,却往上一扬看向了丹枫发髻上的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