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兰喝了口冰凉的可乐:“可惜我和你妈还是离婚了。”
“嗐,这年头离个婚多大点事。那种要维持一个所谓的完整家庭,不愿影响小孩心理健康,天天吵架还非得拖到高考后离的才让小孩头疼呢。”
付兰打量着他埋头写作业的侧脸,看起来是真的能泰然处之。
从付临星能听得懂人话时,他跟何月就把这孩子当成年人一样平等看待,任何问题都会和他认真商量,阐明道理。
事实证明提早培养成熟的思考习惯并不会折损他的童真,有时候付临星甚至能从孩子的角度提出令他们都叹服的意见。
离婚的事,他们也是大大方方拿出来跟他事先商量过的。
站在付临星的立场上看,如果父母真的能做到协议上那些承诺,对他而言其实生活上的改变并不大,因此他没有反对。
只是作业时间结束的闹钟响后,他还是对付兰说:“老付,现在妈不在,你能说真话了吗?你们到底为什么离婚?我声明啊,我可不是替她来打探的。”
付兰诚恳地回答:“真话就跟上次说的一样,我们没法一起过下去了。原因很复杂。我不想说‘等你长大就懂了’,但现在确实很难解释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不能一起过的话,分居不行吗?”
“那又何必绑着一个名号呢?名存实亡的东西就像没清理掉的腐尸,留着只会让人难受。”
付临星侧着头趴到桌上:“妈也这么说。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我那些同学的父母离婚,要么是出轨,要么是家庭矛盾,再不济也是个性格不和。
“可我看你俩都没这些问题,就是好端端的她突然跟你提了要离,你就同意了。搞不懂……”
付兰又喝了口可乐,感受着碳酸在口中的刺痛。
虽然他们总是尽量回答孩子的每一句为什么,这个问题却是真的无法解释。
“九点了,快上你的号。”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有个怂货摸不到电脑,今晚没局了。”
付兰把手柄放到他头上:“那你自己玩吧,剩下的明天再写,周末就该好好放松。我去洗澡。”
浴室响起水声后,付临星才掏出手机,打开一张隐藏很深的照片。
那是一幅铅笔画,搬家时他偶然从书房翻出来的。
画上是一名少女的半身像,微卷的长发垂落下来,直至超出画面底部。
虽是没有色彩的黑白画,却会让人无端判断出发色确实是银灰。
少女像是趴在一座灯塔的栏杆上,望向画外的某一处,伸出的手像是要触碰什么。
这之外的背景一片漆黑,不知是夜空还是懒得描绘。
但放大细看,又会从那黑暗中看到密集的暗线,像是无数交叠的漩涡,藏着一种仿佛会让人陷进去的魔性。
若是看得出神,那黑色漩涡中便会浮现出虚无的光点,和注视黑暗时视网膜上的彩点相似,且看得越久,这些光点就愈加躁动,叫人只能不安地移开视线。
那画面无比真实,简直是用铅笔画出了照片的效果,细节中的笔触却又超出了照片的表现力,令人惊诧。
更匪夷所思的是,手机里少女的脸一片模糊,像被胡乱涂抹过一般,但画上它又的确是清晰的。
当初匆匆拍下照片时付临星就吓了一跳,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这恐怕不是灵异事件。
他想起了那些传言。
魔法少女之所以在很长时间内都难以被追踪,是因为任何试图记录她们样貌的手段都只能得到扭曲失真的结果,无论照片、视频还是绘画。
这张未被扭曲又真实到不可思议的铅笔画,显然是魔法产物。
而画中少女那华丽的服饰,出尘的气质,精灵般的面容,无一不在诠释着她的真实身份。
那天拍过照片,付临星就把画夹回了原来那本落满灰的旧书里。他还没准备好把它摆到台面上,这显然是不便随意讨论的话题。
关掉手机上的照片,付临星不禁望着浴室发出一声长叹。
老付啊老付,藏得够深的啊。事到如今还不肯承认。这就是离婚的真正原因吗?
你竟然有个无法忘怀的白月光,还是个……
魔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