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伟同大笑起来,“我的儿子死了,我为了见他一面,才来这个地方,听说这里可以见到死去的亲人,我来这个地狱,只是为了见他一面的机会,但你们还想活着在外面团聚?”
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死了,你的女儿还活着?”
叶伟同的手里拿着勒死李跃的丝带,“只有你也死了,我儿子才会安息!”
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一切了,恐惧化为愤怒,仇恨化为疯狂,叶伟同的眼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的最后一个复仇对象。
能让一个人在绝境中依然拼命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至亲的人,另一种,是至恨的人。
他最亲的人,年轻孝顺的儿子,令他骄傲的儿子,已经死了,他眼里只有自己最恨的人——害死儿子的凶手。
周歌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脸色惨白,“我可以死,但是等我把爸爸送出去,只要我爸爸能离开这里,我任由你处置,求你了!”
叶伟同不为所动。
五号和其他人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这是副本人物之间的问题,只要对他们有坏处,他们就不会浪费时间精力在上面,因为在不要紧的事上消耗的越多,在自己的事上,死的就越快。
更何况,作为吃瓜群众,这件事从道德层面上的确不好评价,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最后一个原因更简单了——
观众可能也是他们的竞争对手,疯狂的观众越少,舞台上的竞争者就越少。
但苏摇铃插手了。
出乎其他人的意料。
她站在了叶伟同和疯子父女中间。
叶伟同虽然疯了,但也没完全疯,知道自己是打不过这些带着恐怖蝴蝶面具的杀人狂员工的,于是他停了下来,问,“你要保护他们?”
苏摇铃说,“不,我只是告诉你一件事。”
她顿了顿,道,“你要杀周歌,对吧。”
叶伟同看着她,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苏摇铃说,“但是她已经死了。”
叶伟同后退了一步:“你骗我,她明明还在那里,还在说话!”
“是吗?”
苏摇铃盯着他,“你在剧院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不知道你见过什么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在这里,死人也可以说话,死人也可以行走。”
叶伟同没有反驳,显然是信了,但是没完全信。
于是苏摇铃继续道,“巡逻员工手册第二篇第二条,若观众在舞台以外的地方看到蝴蝶,请将其带到舞台后台,要求其在下一场表演时上场。”
她看向疯子:“所以,周歌的父亲害怕我们,因为我们会把他带去舞台,因为他会在舞台其他的地方看到蝴蝶。”
紧跟着,苏摇铃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叶伟同,“但是,你刚才也听到广播了,只有死人才能上台表演,这个逻辑很简单,你还不明白吗?”
“只有死人才能上台表演,而他可以,周歌也可以,或许现在不行,但是她在这里越久,就越容易看到蝴蝶,这是迟早的事情,所以,结论很简单,他们都是死人。”
苏摇铃说,“他们永远不可能离开蝴蝶剧院,因为他们已经死了,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动手,你的儿子是被杀人凶手杀死的,如果你听说的事情是真的,这里真能让你见到你的儿子,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看见你变成新的杀人者。”
叶伟同已经相信了,但他却不愿意相信,痛苦的捂着脑袋后退:“他们死了,他们怎么可能死了?!”
无数画面和破碎的记忆同时出现在叶伟同和周歌脑海里。
雷声不是雷声,
是巨大的撞击声,是石块砸在车体上的声音。
闪电不是闪电,
是汽车爆炸时发出的光。
暴雨天的车不可能不关车窗,关了车窗依然有冰凉的东西落在脸上,
那不是雨水,
是血。
他们根本就没有活着离开那座山,主路上的救护车没有接到他们。
出粗车在出发后不久,经过最后一段山边小路时,被头顶的泥石流冲下山坡,翻滚数圈,然后爆炸了。
人的记忆并不是完全真实可靠的。
人们会美化一切痛苦的回忆,忘记不想想起的过去,篡改和拼凑不同时间的记忆。
他们死了。
所以,他们是同一批来到这里的观众。
所以,他们一起拿到了今晚的入场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