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不少次被人用剑、用刀、用枪、用戟指着,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被人用儿子指着。
这是何等的滑稽,何等的奇耻大辱。
今日之前,砦连城是麟渊界年轻一辈第一人,人人提及,无不赞叹敬畏。
而今日之后,只要提及砦连城,谁不赞一句……三息溃败万仞宗十大玄者的绝世好剑!
怕是再往后千百年,麟渊界都再找不出比这更大的笑话。
“磐玄宗主,”西门博容出声:“还望冷静,此为麟神之会,勿要冲动。”
我冷静尼玛,换成你儿子试试!
砦克邪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抖,口中的每一颗牙齿都被他生生咬出了血,他死盯着云澈,用自己所有的理智发出声音:“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心思歹毒……辱人过甚……”
“杀人会违反战场规则。”云澈不急不缓的道:“但辱人不会。”
“战场规则还是你磐玄宗主亲口宣读,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云澈脸色变得肃然,再一次义正言辞:“自己宣读的规则,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徇私违背!看来你磐玄宗在麟渊界作威作福久了,果然早已不将渊皇的恩赐、净土的威严放在眼中!”
“你!!”一口老血涌到砦克邪喉底,险险喷了出来。
“磐玄宗主。”西门博云出声:“退下!”
砦克邪胸口剧烈起伏,他连吸数口大气,才艰难的将玄气收回:“是砦某一时鲁莽,还请骑士大人恕罪。”
西门博云目光垂下,淡淡道:“战场继续。”
云澈却是猛然抬头,目光直视向西门博云:“继续?他磐玄宗主扰乱战场,属于严重违逆战场规则,难道不应该受到惩戒?仅仅就只有‘退下’二字?”
麒麟神域的气氛陡然一凝。
赫连玲珠、枯弦、陌苍鹰等人的脸上更是露出惊吓之色。
因为云澈此言,竟分明是……对深渊骑士的质疑与指责。
西门博云眉头微沉,冷冷而语:“磐玄宗主确有冲动,但事出有因,又及时收手,且并未造成实质干涉。”
“没有实质干涉?”
话音一落,云澈暗中玄力一吐,带起一股血流从他的嘴角“噗”的涌出。
同时手指往嘴角一抹,带起一抹猩红刺目的血迹。
“磐玄宗主可是威绝麟渊界,一个强大无匹的半步神灭玄者。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神君,他所释放的玄气,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神君所能承受!”
砦克邪恨不能当场喷云澈一脸狗屎……去尼玛的小小神君!
“方才磐玄宗主的半步神灭之力,已是让我受了不轻的内伤!若非我躯体和意志足够坚韧……换做他人,怕是早已被震溃当场!”
云澈的音调逐渐带上悲愤:“如此重创,居然是‘没有实质干涉’?”
西门博云的眉宇再度沉下一分:“云澈,不要得…寸…进…尺!”
短短数字,已是隐含怒意,慑得所有人心中一滞。
砰!!
一声重响,云澈手中之剑猛然顿地,将砦连城的整颗脑袋都插到了脚下之地。
“~!@#¥%……”砦克邪的玄气险些再次失控暴走。
“敢问深渊骑士大人,”他毫无避让的直视着西门博云满是威凌的目光,声音赫然比之他更要低沉:“此一战,我云澈可有半点有违规则之处?”
“……未有。”西门博云沉眉出声,心间更是重重一沉……对方在他半神境界的魂压之下,竟没有哪怕丁点畏怯之态!?
这个自称“云澈”之人,他究竟……
云澈音调再度拔高一分:“那磐玄宗主砦克邪为护自己的儿子,以半步神灭之力干涉战场,将我创伤,严重违逆战场规则,可是事实?”
“……”西门博云无法否认。
“呵!”云澈一声毫无畏惧,唯有悲愤和讽刺的冷笑:“世所皆知,想要成为净土的深渊骑士,不但要拥有半神之躯,更要通过灵魂与意志的考验。”
“高洁的灵魂,不屈的意志,这是深渊骑士最基本的准则!‘深渊骑士’四个字是渊皇赐予的身份,代表的是净土的尊严和渊皇的颜面!”
“就在方才,就在战场开启之前,你当众言之凿凿:深渊骑士目下,不容任何罪恶、肮脏与不公。”
“但是!”他怒目而视:“在你目下公然扰乱战场,忤逆规则,重伤参战玄者的砦克邪,你只是一声‘退下’,未予丝毫惩戒。”
“而我,一个在你目下受害之人,指出你的不公,维护这最基本的公平,却居然成了你口中的‘得寸进尺’!?”
“这就是你作为深渊骑士的‘高洁’!?这就是你所代表的净土尊严!?”
西门博云猛的站起,衣袂高鼓,显然怒意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