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回来之后,大泽皇歌舒康第一时间召见了他。歌舒康对巫荒阁十分好奇,所以便质问起裴风来,裴风按照歌舒瑶的策略,沉默加否认,让歌舒康一阵吹胡子瞪眼。但歌舒康也没什么办法,他对巫荒阁很是忌惮,那冷幽香神方各国通缉了他这么久,却都没抓到他,结果裴风被冷幽香掳去后,过了两个月,他又活蹦乱跳的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而那让修仙仲裁院都忌惮不已的冷幽香,竟然就那么身首异处了。但如今江湖上早就不谈论冷幽香伏诛了,而是议论起这巫荒阁来。之前消息扩散的不算快,但裴风出去这一个月,整个大陆都掀起了寻觅巫荒阁的热潮,据大泽在流沙的探子来报,流沙宫廷修士已经有不少人辞官寻巫荒阁去了。
不过让裴风奇怪的是,为何尹浪没有传音询问此事,按理来说他对此事应该很上心才对啊,不止尹浪没有询问,就连最好事的贺邡都没有联系过自己,难不成自己被连叶楼除名了么,那掌门郭师姑也该通知自己啊。不过想了想,裴风也就想通了,肯定是焦夫子传音告知与尹浪了,否则连叶楼没理由这般沉默。
两天之后,裴风彻底知道连叶楼沉默的原因了,尹浪亲自前来送信,裴风如今已经被逐出连叶楼了。裴风心中大惊,连忙向尹浪说明情况,尹浪早有猜测,而且他也早与焦夫子通过气了,所以他是清楚裴风此时的状况的,那巫荒阁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一个月之前,便有人到连叶楼询问巫荒阁了,当时掌门亲自出面搪塞掉了,只是最近这些天,来连叶楼找茬的人越来越多,郭竹不得已,才对外宣布,裴风已经被连叶楼除名。此番尹浪来送信也只是走个形式,他真正要告诉裴风的是另一件事。
“贺家被抄家了,就是城主贺邯、你师兄贺邡的那个贺家,贺旷私通贼寇,意欲谋反,贺邯借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本是判个满门抄斩,但贺邡的姐夫出面将贺邡带去了京城,贺陶与贺隋不知所踪,而贺陈本就与贺旷断绝关系了,所以贺家实际上被斩首只有贺邯、贺旷以及贺夫人。这其实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此事事关商会,连叶楼也不能幸免,所以无法出面保住贺邡,好在连叶楼受到的波及不大,现在已经渐渐恢复了。对了,两个月前,贺旸在幽国疯狂杀戮,前后处死了七十多名贪官污吏,奸商恶贾,最后他在樊余城门口自尽了,唉,满门仅此一位忠烈啊。”
“那贺师兄他现在怎么样了,他那姐夫真的能保住他么?”裴风焦急的问道。尹浪摇了摇头道:“贺邡这小子已经跑了,他有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么,他一变身,谁能找到他啊,除非他主动露面,你切勿直接传音于他,等他找你吧。对了,贺邡三个月前已经是筑基七阶了,贺陶也早就晋级金丹了,倒是你小子,怎么进步不大呢,偷懒了么?不过我以后怕是不方便管你了,这本书你拿着吧,这是我私人借阅给你的,以后江湖上遇到贺邡,也复制给他一本。希望他能迈过这道坎吧,父母长兄被处死,四叔也自戕身亡,唉,谁能想到呢……”裴风听罢一时间五味杂陈,三个月前,也就是自己离开顺丘半年,竟然便发生这样的事情。裴风猛然想到师父大婚时,皇太子对贺旷的态度,还有刘澜初见贺邡时的态度,看来那时候皇室便已经掌握一些证据了。只是裴风当时没注意,而这一切来的又太突然了,相比于贺邡的遭遇,自己被连叶楼除名真的不算什么。
尹浪见状,询问起裴风接下来的打算,裴风沉默片刻后方才说道:“我与仙池殿下的约定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会留在大泽,之后我会带四戒色函中的姐姐们回家乡看看,以期化解她们的怨念,至于以后超度,慢慢来吧,此事急不得。之后我想收集一些商会的罪证,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师兄的下落,反正我与师兄都是自由人了,到时候寻到他,我们创建个真正的巫荒阁。”
尹浪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迟疑的道:“打听消息的话……我这只是建议,你参考一下便好,顺丘商会总部门前有一消息帮派,叫路媒帮,他们的帮主还挺传奇的,他自幼便在商会总部门前乞讨,为人机灵,虽大字不识一个,却善于归纳整理各种信息,你若想收集商会罪证,可找他帮忙。若你信不过他,可到商会总部门前装乞丐,也能打听到不少消息的。”裴风闻言,点了一下头,但却并未再说什么。
尹浪与焦夫子暗中交待了几句,而后便离开了,裴风并未将自己被逐出连叶楼以及贺邡家中剧变的事情告知歌舒瑶,也许歌舒瑶会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此事……淮津下雪了,宫中的雪并不比外界的雪落的优雅。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裴风都很安分,转眼到了正月,裴风小时候最喜欢过年了,那时顺丘到处张灯结彩,烟花满天,仔细想来,去年正月顺丘似乎没什么庆祝活动,而且当时裴风和尹浪在防备徐莞骤起发难,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只是现在看来,当时贺家可能已经受约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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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今夜宫廷夜宴,你……要去么?”裴风这一个月来一直很消沉,歌舒瑶一直陪着他,倒不曾外出。裴风闻言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抱歉的说道:“让你担心了,其实你若想去哪里可以叫上我的,出去走走也许可以让我舒缓一下心情吧。”裴风坐在台阶上勉强的笑了笑,歌舒瑶向裴风伸出手,裴风也将手伸出,借着歌舒瑶的力道,站起身来。
“师兄我们去看冰灯吧,这东西在顺丘可是见不到的。”裴风看着阴天暮雪,不无担心的道:“天都快黑了,现在出宫,会不会赶不上晚宴啊?”歌舒瑶浅浅一笑,没说什么,只是拉着裴风向外走去,裴风见她兴致颇高,便不再多问。
这所谓冰灯,却是在冰块之中冻一颗七阶灵珠,而后以灵力激发出不同的光芒,这些光经冰块折射,散发着不同的色彩。虽然天降小雪,但街道上的行人却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赏灯的、看戏的、舞龙的、卖艺的、打雪仗的、演杂技的,热闹非凡。忽然一个雪球向歌舒瑶飞来,裴风连忙背身挡在她面前,雪球很松散,砸在裴风头上之后便碎裂飘散开来。歌舒瑶也团起了一个雪球,跟那些小孩子互掷起来。独乐(月)乐不如众乐乐,裴风看着歌舒瑶,她头发上满是雪花,衣服上也有许多雪痕,但她看起来却玩儿的很开心。她也是一个孩子,比裴风还小几个月……裴风也忽然想到,自己也是个孩子,想到这里,他不禁愣了一会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来层云背后的落日彻底离开了吧。就在此时,异变突起,一团黑雾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裴风连忙祭出流光噬影斗篷,将歌舒瑶保护起来,却不提防身后飞来一冒着浓雾的珠子,重重的砸在了裴风的左背,裴风咬紧牙关,护着歌舒瑶飞速离开此地,那些人若只是来制造混乱的,此时离开可护歌舒瑶周全,若那些人是针对歌舒瑶的,现在奔向皇宫也可将他们引来,从而让这些人少滥杀无辜。不过无论哪种情况,裴风都不敢离开歌舒瑶。
两人飞出去了数百丈,却不见有人追过来,裴风这才松了口气,就在此时歌舒瑶惊呼道:“师兄,你的后背流血了,而且还冒着黑烟!我有寒烟雪鸿衣,你本不必……”裴风见歌舒瑶眼中隐隐有着泪光,连忙轻笑道:“皮肉伤,师妹无须担心,你快进宫通报,有人在市集上闹事,我再去那边看看。”歌舒瑶分得清主次,她能感受到裴风并无大碍,便上了车驾,赶入宫中。裴风则收了流光噬影斗篷,取出千金方瓶,倒出一点灵液,胡乱抹在背上,而后将流光噬影斗篷斗篷罩在自己身上,这才飞回集市。
裴风召出魏蓉和苗玉,让她二人优先救人,但魏蓉并未理会,径直杀向一操纵着一冒着黑烟的珠子的修士,为裴风报仇去了。苗玉见状,便放心与裴风救起人来,交手之后,裴风心中有些诧异,这些人的实力不算高,那偷袭自己的修士一照面就被魏蓉斩了,连带那珠子也被劈做两半。最让裴风大为不解的是,这些人丝毫不在意同伴的死活,只知杀戮,裴风祭出数道符篆,将那几人逼开,防止他们再次出手伤人。金毛适时给出嵌丝伏灵索,裴风将这些浑身冒着黑气的家伙们抓了起来。此时大泽皇歌舒康与焦夫子飞了过来,焦夫子让裴风别碰这几人,他们是毒蛊修士,歌舒康大手一挥,将这些毒蛊修士、受伤的人、未受伤的人以及尸体分作四处,众人动弹不得。裴风心中有些奇怪,此时却听到焦夫子的解释:“毒蛊会潜伏在正常人体内的,没有毒蛊修士的指挥,它们会蛰伏很久。”裴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而后又问道:“师父,你是怎么看出他们是毒蛊修士的,是因为他们身上冒着黑烟么?”焦夫子回答道:“单凭冒黑烟无法证明他们是什么修士,但这是大泽经常会遇到的情况,冬季之时有的毒蛊难以越冬,便会反噬其主,致使其主神智错乱,只是没想到,今年会闹到皇城脚下,你用三昧真火为魏蓉、苗玉和你自己消杀一番吧,虽然你们中招的可能性不大,但总要小心一些。”裴风闻言照做。
片刻之后,裴风又问道:“这些修士既然已经疯疯癫癫的了,为何还会让毒蛊潜伏起来,不如我用三昧真火帮这些市民消杀一通吧……”焦循连忙制止,并说道:“此时这些人太过集中了,你烧死一只蛊虫,其他蛊虫很有可能会失控自爆,到时候这些人必死无疑。而毒蛊修士对毒蛊的控制是一种本能,在他们养蛊的时候便一直培养这种本能了。即便他们现在神志不清,但他们长久以来对毒蛊的压制,让毒蛊对这些修士有着很深的畏惧。你看那些死者,都是被法宝打死的,现在陛下之所以将这些人分开,其实只是为了避免恐慌,此举对排查毒蛊,没有任何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