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出老渔夫抄下的《赤月天经》,只觉字字句句都在诛心,都让他不解。直到翻到最后,见那只有前五层的内容,他恍然有所悟,“老师莫不是在抄录此经时,看到后面那几层,被百毒不侵,御剑飞行的说法迷惑,不想跟我分享,才做了这样的举动?只是一本功法而已,一起研究不是更好,何至于此?”
他心术复杂,坐在椅子上,磨墨捉笔,把《赤月天经》剩下的部分默写下来。
老渔夫要是知道他已将这本经书背了下来,想必不会如此抉择。如今他自己羞愧不说,还让苏元青看到了人心险恶。
知人知面不知心。
貌似老实的人,也有糊涂作恶的时候。
苏元青心里难受,什么都不想谴责,把自己买来的酒打开,灌入喉咙,只觉得浑身麻木,毫无滋味。吃肉吃饼,也不觉得香。一壶酒喝完,肉也吃完,微醺之下,什么都不想,他往床上一趟,放下心思见周公去了。
然而即使借酒,也只是浅睡。
凌晨即醒,醒来只觉头痛。
他长叹一声坐了起来,说:“《论语》有一言,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噫!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善始善终的人,那是只有圣人才做得到。也罢,师父对我有善始,又一路照顾,已然很好,如今些许不快,全当命运捉弄。”
如此劝慰自己之后,他不再思量老渔夫的事,吃了昨晚剩下的饼,到院子里的树下盘坐起来,练他的《赤月卷》。
朝日初升,斜照在他的脸上,脸上蒸腾雾气,氤氲七彩霞光。
日华之力入体,充盈筋脉,汇聚于丹田。
丹田之中,渐渐生出气感。
那便是修行中的一口灵息。
这灵息是一切的开始。
如同科举路上的识字一般,它是一切的基础。
若不识字,科举之路无从谈起。
若没有这口灵息,一切都没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