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心有灵犀。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身旁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回以她一个温柔缱绻的笑。
“早上好,谢清意。”
明漪自然没有错过他那慌乱躲避的眼神。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就如同曾经无数个美好的清晨一样,轻轻吻在他的下巴上。
昨晚,她已经想好了,
无论未来等待着他们的是何种结局,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崎岖,她都会和他一起承担。
谢清意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连忙偏过头,迅速翻转身子,背对着她。
此他的内心仿佛装满了尖锐的碎石,每一次轻微的触动,那些碎石都会相互剧烈摩擦,让他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钝痛。
这种痛,复杂而深沉。
自从确诊以来,他的情绪便时常失控。
昨天,是他这一年来最为温和稳定的时刻。
并非他有意控制,而是明漪的出现,让他仿佛瞬间丧失了口不择言、怒从心起的本能。
从生理到心理,他都像是被她训乖了的狗,再也做不出任何龇牙咧嘴的动作。
除了冷漠以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手段。
明漪从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双手穿过他的胸口,恰似电视剧中那些温柔美丽、体贴入微的妻子,轻声询问着自己的丈夫:“要起来吗?治疗几点开始。”
谢清意以前说话向来难听。
在南洲的时候,明漪有次提起刚认识时他说过的那些混账话,如数家珍般一句一句地跟他清算旧账。
那时的他,满脸愧疚与疼惜,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赔礼道歉地哄她,说再有一句就烂舌根变成哑巴。
现在不用了,他甚至连组织语言的能力都丧失了
原来,当你深深地爱着一个人时,无论哪种情况,都无法说出一句会伤害、贬低、辱骂、刺痛她的话。
“我让医生进来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清意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他原以为,以明漪的骄傲与自尊,昨晚他那些绝情的话语,足以让她离开。
在试图用言语驱赶人的路上,他已经弹尽粮绝。
明漪久久得不到回应,轻轻支起身子,探过头去,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去给你拿衣服。”她说完,便起身朝着衣帽间走去。
她想了想,从今往后,不能再随意地抱起他。
站在谢清意的角度,那样的举动无疑是对他的侮辱。
拿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清意已经自己艰难地撑着下床,坐回到了轮椅上。
他独自一进了浴室洗漱,好在这里的所有设施都是专门按照轮椅的标准精心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