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虞亦禾愣了几息,几息后才反应过来,她的父亲到底对自己说了什么。
对不住……
这一句她曾经暗中期待了许久的话现在听起来好像也就这样。
虞尚书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儿,试图从女儿的脸上看出些惊喜亦或是感动的神色,可什么都没有,她只是淡淡地看向他,而后道:
“父亲确实对不住我。”
虞尚书的老脸又火辣辣地烧起来,一边内心真的有几分愧疚,一边又为女儿的耿直而不知说什么是好。
最后他只能微微垂首,立在那里,像是刚才听候帝王训斥一般,听着贵妃说话。
“当初我被魏家赶回来,我体谅父亲那时官位不显,无法为我出头,可是为何后来母亲把我和宁宁送到山上,再未接回家,父亲也不曾过问呢?”
小时候的种种,虞亦禾尚且可以按照常理来想,父亲在外为官,事务繁忙,无心教育子女,可她被送到山上,无人想起她这件事永远是虞亦禾心中的一根刺。
虞尚书无言以对,只得再次跪下,“臣知错,请贵妃娘娘恕罪。”
虞亦禾注意到他的称呼,父不跪女,但臣可跪君,只是若是论上君臣,此事已无意义了呀。
伤痕已经存在,再也不会完好如初。
虞亦禾闭上了双眸,无心再与他算这扯不清的烂账,他们父女之间只能“相敬如宾”了。
“此事不必再说,父亲且去看孩子吧。”
虞亦禾还算了解自己的父亲,他一心扑在官场上,只想着如何光耀门楣,如今外孙是皇子,他简直如同年轻了十岁,满身都是干劲。
她可以和父亲的关系冷淡,但她不能叫父亲和她的孩子关系冷淡。
虞尚书内心本就愧疚,又见到女儿这般失望不愿与他计较的模样,心里便更加不好受了。
他年轻的时候只觉得男子要在仕途上有一番作为,便不怎么管教育子女,便是儿子也只是找旁的先生来教,结果落得这个结果,三女一儿,各个与他离心。
年纪上来了,想法改变了的虞尚书已经意识到教养子女的重要性,与子女感情不睦的伤痛,又如何不感概后悔呢?
只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错过了时间就无法弥补,他步履缓慢地走向对面的软榻,把目光落到了两个外孙的身上。
两个小皇子如今已经四个多月了,在宫人的帮助下正坐在软榻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见到生人靠近也没觉得害怕,三皇子更是晃着小胳膊看着虞尚书咯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