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中,医馆药铺甚多,其中不乏世代专营的药行之家,声名远播,为世人信赖。这些药铺有些会由患者自寻找了郎中诊治后,拿着药方来药铺直接购买药材,也有一些药铺会雇佣几位名医,为患者坐堂诊治,再开具处方,患者根据处方来购买药物。这些处方里面有一部分是未经加工过的药材,也有少量的是一些丹丸膏药,或者提前做成的汤剂等成药。
医馆药铺内销售成药,在这个时候并不算新鲜,这些成药大部分是药铺掌柜根据某些祖传的药方提前做好的,一方面是为了保证药方不会被同行剽窃,另一方面,这样的成药也满足了某些人的特殊需求。
十数名齐国医生进入杏李堂后,也曾谋求获得这家药铺的祖传药方,带回汉洲本土,细细研究,引为己用,甚至为此不惜花费重金。
但杏李堂的掌柜哪里会把自己压箱底的药方卖给齐国人,凭借这些祖传药方,不论是在杀人如麻的乱世,还是在海清河晏的盛世,都是维系家族传承和营生永续的保证。
畏于朝廷之命,我们杏李堂腾出一块地方,让你们齐国的郎中看病诊治,已然影响到我们药铺的生意了。
怎么,你们还想打我家祖传药方的主意?
想都别想!
双方虽然同在一家医馆接诊病人,但杏李堂的掌柜和坐堂郎中如同防贼一般,对齐国来的郎中全程冷漠以对。
话说,那些本来是要奔着我家药铺诊疗的病人,却被你们打着义诊的名义,给一一截去了你们那边。
你们已经影响到我们吃饭了,好伐!
不过,随着齐国的医生诊治的病人越来越多,被治全愈的也不乏少数,使得杏李堂的掌柜和坐堂郎中们在惊惧之余,也不免心生敬佩。
这些齐国来的郎中,不仅精通传统中医,还尤擅外科和妇科,那些在秦国郎中视为重疾的外科重度创伤和妇人难产,却被齐国郎中很轻松地予以治愈。
几个月以来,先后有二十余名无法正常生产的妇人被送来后,除了一起母子俱亡的医疗事故外,其他所有难产妇人皆平安诞下婴孩。
原以为,齐国的郎中也有什么独特偏方,几名坐堂的郎中曾试探性地过去打探。
却未料到,他们在观阅齐国诊治过程后,又都一个个脸色苍白地退了回来。
齐国郎中竟然是将难产妇人的肚皮划开,硬生生地将腹中胎儿取了出来!
要知道,针对难产妇人,依据传统中医救治方法而论,有经验的郎中一般是使用推胎法,或者请来有丰富经验的产婆,慢慢扶正胎位,来协助产妇分娩。
当然,也不是没有动刀的情况,但那也只是上述两种方法无效后,被迫用小刀切开产妇的宫颈的方式,从而扩大宫颈口径,让胎儿容易顺利分娩。但这种方法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造成一尸两命,非必要时刻,郎中都不会选择使用。
像齐国郎中这般,一刀将产妇的肚子划拉开,直接取出胎儿,那可是闻所未闻,即使再有经验的坐堂郎中也根本未曾见过这种血腥接生场面。
但神奇的是,齐国郎中就是用这种最为“粗暴野蛮”的方法,顺利地帮二十余个难产妇人诞下婴孩,而且母子平安,休养五六日后,便能下地走路了!
说来也是唏嘘不已,齐国的医生之所以拥有这种神奇的“剖腹”生产婴孩的手段,那纯粹是齐国为了保证妇幼婴孩的安全,提高生育水平,历数十年用了无数汉洲土著和南洋土人血淋淋的手术试验,才逐步掌握了这个方法(最早的剖腹产,记载于1762年,英国产科医生约瑟夫·林德西斯特提出,并付诸于实践,但由于当时的技术和设备尚未达到他所期望的水平,并没有得到广泛应用)。
齐国人不论是施以外科手术,还是开出处方拿药,似乎并不对外遮拦,对于杏李堂中坐堂郎中询问和疑惑,也是予以耐心解答。
他们这些郎中,似乎都是从他们汉洲本土专门研究治病救人的学堂里“出师毕业”的,并拥有丰富的诊疗经验,除了神奇的外科动刀技术外,掌握的很大一部分医理病情也都是遵循传统中医理论,并在此基础上加以精进和扩展。
齐国的郎中们还向大秦的同行们展示了不少他们先进的医疗工具,显微镜、听诊器、温度计、人工吸血器(用于手术中吸取病人的淤血)、宫颈扩张器、手术刀、环切刀、绞勒(用来去除痔疮,切断他们的子宫肿瘤、卵巢肿瘤)……,林林总总,各种各样,让大秦的郎中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