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宽阔的安泰大街上还没有什么人,除了那些赶早市、送货的商贩,就是一些掏下水、运粪车的土人。
静谧的空气中充满着泥土、早餐和杂食店的味道,在街道的尽头,有一座尖顶的钟楼,它虽然历经数十年岁月的侵蚀,但仍然稳定地运行着,为整片街区的居民提供准确的时间。悠扬的钟声不时响起,告知着时间的流逝。
街边的建筑高低起伏,依次排列着,有银行、典当行、邮政所、食肆店以及商铺,它们被晨光淡淡地照耀着,透着一股隐约朦胧的美。
偶尔,有一些人从街边的宅院或者居民楼的入口进出,这时,他们会扔掉一些废旧的东西或丢弃一些没有用的物品。
在城市的西侧,有一座数十年前荷兰人修建的大教堂,它高高地耸立着,像一位庄严的老人,它默默地注视着这座城市的一切,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分。
在城市的边缘,有一座新建的火车站,一列列的火车不停地进出着,向不同的目的地行进。
在这个城市里,人们的生活琐事会继续下去,但是时间不会停顿,新的一天的开始就在此刻。
在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后,一辆客货混用马车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缓缓朝码头驶去。
“兴保呀,回到威远后,务必要将我的事放在心头,多跟岳丈说道说道。若是老人家有暇,可亲自来永安看看。毕竟开化岛这边的机会和渠道要比威远多得多,说不定就能寻摸一个新的投资发展营生。”
倪国禄一边与小舅子范兴保说着话,一边不时转头嘱咐车夫好生驾驶,莫要冲撞了街道两边的行人和摊贩。
在范兴保留驻的一天多时间,倪国禄为了能从岳丈家拉来投资,带着他参观了自家的粮油作坊,还不断吹嘘市场前景是多么的广阔,声称,只要自家的粮油坊引进了先进的生产机器,扩大了厂房,必然会日进斗金,成长为永安城数一数二的大粮油商。
甚至,他还劝说岳丈家再投点钱,来开化岛圈几百亩地,搞一个粮食种植园,跟他的粮油坊形成产供销一体化。
只要我齐国子民繁衍不息,并且移民不断,那么粮油生意就是一门永久的营生,总有巨大的市场需求。
不过,范兴保也不是没见识的乡巴佬,好歹跟着父亲经营种植园也有七八年,懂得一点生意的门道,任凭这位二姐夫说得天花乱坠,他始终没有明确表态。囿于亲戚的关系,他只是表示回到威远后,会将倪国禄的要求说给父亲听。
至于他父亲届时会不会拿出钱来资助他的粮油坊升级改造,范兴保自然也无法做出一定的承诺。
不过,当范兴保无意间透露出威远岛许多正在经营的种植园总是缺乏土人劳工后,事情却突然有了一丝转机。
倪国禄声称,他有一个军中的老长官退役后,任职南洋铁路护卫督办,掌管着万余土人劳工的生死。可以通过他的渠道,搞到土人苦力。多的数量千儿八百的估计不太好弄出来,但三五百之数,对他来说,却是极易之事。
若是岳丈家的种植园有意引进土人苦力,他愿力促之。
众所周知,威远岛面积广阔,而且环境恶劣,到处都是山高林密的原始森林,还有遍地的沼泽,唯有沿海地区有少量低地平原。
齐国将其纳入治下八十余年,通过不懈的移民和开发,但也只控制了比较适宜生存的沿海地区和部分内陆河谷地带,远没有深入到内陆高原腹地。
可能是少与外人接触,威远岛上的土人不仅更为愚昧,而且还比较残暴,或者说是野性难驯,就算拿鞭子抽,他们也往往做不好精细的农活,可不是种植园最为合适的“劳工”。
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消耗”,再加上移民带来的各种传染疾病,整个威远岛上的土人数量急剧减少。虽然具体数量无法可考,但各个府县的地方官员也承认,土人数量已降低至很低的水平,“移民村落周边百里之外,几无土人踪迹”,使得当地基础设施建设和种植园经济都缺乏最够多的“劳工”。
而威远岛种植园经济却依赖于大量的劳动力来耕种、收割和加工经济作物。这些作物,如咖啡、橡胶、可可和甘蔗,需要季节性的大规模劳动力投入。土人劳工成为满足这一需求的主要来源,因为他们可以随时供应、控制和剥削。
相对于自由雇佣的农工,土人仅需要支付少许“工资”,提供基本的生活条件和维持他们的劳动能力。这一点使得种植园主能够更加有效地控制生产成本,从而提高了经济作物的市场竞争力。
只要有了足够的土人劳工,就能使得种植园主可以大规模扩展种植业务。他们可以开垦更多土地,增加经济作物的产量,因为这种劳动力的供给相对便宜而“好用”。
地方政府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加大辖境内土地的开发力度,对种植园经济也是大加鼓励和支持。甚至会默许种植园主雇佣武装护卫深入内陆高原地区“招募”土人劳工,从而进一步扩大种植园规模,增加当地财政收入。
若是倪国禄能通过军方背景,弄到大量而稳定的土人苦力来源,那对范家而言,不啻为最大的利好消息,将使得他们所经营的种植园可以获得足够多的土人劳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