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听了欲言又止,这路上满是风霜的,只怕到了也上不了孩子的身,但转念又想,能不能穿上暂且不说,却是姑娘的心意,她做姨母的给小孩子两身衣裳原是常理,不做才显得奇怪。
说完了话,祝春时让冯嬷嬷坐了,将封娘子的信中后半部分给她念了出来。当她听到儿子因为欠了债还不起,去伯府找她又被福婶和她家那口子给轰走了,就忍不住抹起泪来。
祝春时轻声道:“嬷嬷别担心,福婶子心里都有数呢,后面也让齐叔出去找了,虽说挨打受了点伤,但因为没钱进不去赌坊,您又不在拿不到银子,听说最近已经在开始找活做了。”
冯嬷嬷心里何尝不清楚这些,只是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虽然她狠了心跟出京来,有意要这个儿子立起来,但听见消息的时候始终还是心疼的。
她哽咽道:“姑娘放心,我都省得的,他不中用这些苦都是自找该吃的。若是还不知事,便是我在京城也没法子,倒要拖累姑娘和姑爷。”
对于这位奶哥哥,祝春时也不好置喙,说起来他们以前也是见过几面认识的,只是后来各自年纪都大了,他也开始不务正业起来,靠着嬷嬷攒的银钱,每日里不是去赌就是喝酒,祝春时一开始还关心问起过几次,后来觉得越发不像样,便也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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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露朝着旁边的春容使了眼色,春容立即会意,上前几步,“嬷嬷,前儿你说的那个荷叶莲蓬汤是要怎么做来着?我手笨没学会,偏巧小厨房今儿买了,还请您教教我,也让姑娘尝尝我的手艺。”
冯嬷嬷啊了声,也顾不得继续伤心下去,忙起身随着春容出去了,“怎么不早说,眼瞧着就要到用膳的时候了,可别误了事,姑娘肠胃不好,晚了容易不舒服。”
念叨的声音一直走到拐角才听不见。
圆荷见状,笑着递了个眼神给泻露,夸她有主意。
祝春时注意到几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心下也了然,想来是不爱听嬷嬷唠叨哭泣罢了,她们几个没成家也不会有这些烦恼,自然不怎么在意。
看完了信件,一时话了,祝春时扫了眼屋子里的灯漏,想起这几日苦练却没什么进益的女红,有心想要再去刺两针,但看俞逖坐着不挪身,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来,只得暂时歇半日。
又看还不到用饭的点,夫妻两个排排坐在罗汉床上,一人分了半个茶几,肩并肩脚挨脚,先将京城送来的信一一回复了,封在信封里,仔细压在匣子底下放着,等过两日把东西也备齐了,再一道送回去。
“下午打算做什么?”回完了信,春容和巧莺端上饭食来,夫妻两个也懒得挪窝,仍旧在罗汉床上的茶几上用了。
俞逖和祝春时单独用饭时间久了,也就不再守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边给人布菜一边说话。
几个丫头看着,纷纷对视着掩笑,现在正是六月夏日,又是午时,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屋子里虽说放了冰鉴,但到底还是热的,寻常稍微挨得近了都觉得燥,也就姑娘姑爷还紧贴着了。
“等稍微凉快些了要出去一趟,看看女学开在哪里比较好,赶紧定下来,我也能搭上县学的东风。”祝春时用了口莲蓬汤,慢悠悠的回话,“顺便也买些土仪,六哥呢?”
“寇师爷的赋税账簿快看完了,我也不能偷懒,打算看看这几年的刑名记录。”俞逖不仅不相信前几年的粮税,也不相信审理好的案件,若是有什么冤假错案能发现,也能尽快审理了给百姓一个交代。
祝春时明白他的意思,虽说这样做下来肯定麻烦又事多,甚至还有可能和上级出现什么矛盾,但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他们既然来了,就不能对发生过的事情当作不知道没发生过。
“多带两个人,”俞逖突然道,说着又有些担心,“把平明带上,要是买了什么东西,他也能帮忙拿,要是有什么事就派人回来告诉我,或者到时候了我去接你。”
祝春时听得好笑,便是做人父亲也没这么絮叨的,但也知道他是觉得远安还不太平所以紧张,因此笑过之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