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哥恶意地嘲笑着:“那是什么?你不是说你是窝囊废么?我是不想从前的,我只记得有怨报怨,有恩报恩事情一旦了结便不再回头,更不乐意去想若是从前如何如何,如今我怎么怎么样我只知道,只要活着一日,便要好好地活着”
许扶愤怒地挣起身子来,大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说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夺走我们的一切?凭什么他们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他这样努力却被证明不过是个笑话?!凭什么?!
许樱哥睁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不凭什么,就凭他们比我们强哥哥可还记得从前?肚子饿极了你也曾抢过别人的食物,你凭什么去抢人家的东西呢?因为你比人家强壮人家难道就不伤心愤怒?是不是该丢了一个馒头就要哭着喊着说若是我爹娘在,若是我七大姑三大姨在,你个狗崽子算什么?是不是就该气得睡着挺尸装死不动弹?我再问你,是不是那些境地尚且不如你我的人统统都该羞愧而死呀?你可以怨愤,可以不平,但就是不可以装死和自怨自艾!”
“这不一样!”一个馒头怎么可以和这个相提并论?许扶愤怒地大口喘着气,明明觉着有许多话可以反驳许樱哥,却就是说不出来,便只有对着许樱哥怒目而视
“怎么不一样呢?都是你欺负我,我欺负你”许樱哥坐下来,取了洁净帕子轻轻按在他因愤怒而崩裂出血的伤口上,柔声道:“我从没有怪过哥哥即便我在梦里也不敢直面崔成,但我没后悔当初听了你的话,因为我也是萧家的女儿;嫁入康王府,虽不是我所期盼的姻缘,但我做了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一切,夜里睡着很踏实哥哥同样也做了能做的一切,并且做得足够好咱们不必总去想从前,就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许扶和许樱哥,从来没有荣光的过去,也没有辉煌的家族,我们只是我们,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
“我不能!”许扶从胸腔里爆喊出来:“你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做人不是只要能吃饱穿暖活下去便够了的!我要我能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我要你们不受任何委屈,我要……”他有许多的不平不甘,有很多的愤怒伤心,又有很多的委屈和不情不愿,却从来没有机会说出来
这个世道不公平,却不止是针对某一个人的,谁都有觉得这世界对自己不公平的时候许樱哥有很多话想同许扶讲,但看到许扶那愤怒到了极点却无从爆发的涅,于是选择沉默安静地听许扶倾泻终于许扶累了,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樱哥轻声道:“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
许樱哥默默坐了片刻,见他再不肯回头看她,便安静地起身,安静地走了出去
风吹过湖面,卷来一股清淡的水香味,许执坐在水廊上,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书卷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见许樱哥从里走出来,便朝她招手:“过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许樱哥疲累地在许执身旁的竹椅上坐下来,垮下肩膀皱起眉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许执放了手里的书,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轻声道:“济困的『性』情自来便有些偏执,他在外头似是八面玲珑,呼朋唤友,实则孤僻冷清,真正能入他眼的人实在没几个从前他还爱来家里,但自从你出嫁后便不怎么来了,除非有事才来便是来了也是行『色』匆匆,想多留片刻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