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浑的腥臊气息扑鼻而来,在满地已然乌黑干结的血块上,还能见得有几道深深的刀削斧凿的痕迹。
寒风飒飒,怪雾隐隐。
后厨里的锅碗瓢盆皆散着股腐臭的浓腥味……
陈珩将目光望去,几条曳地的浊黄布帘将逼仄的后厨隔成了一块一块。
他破门而入的的响动引得布帘后的几人震颤,瑟缩探头看过来,其中一人,赫然便是断去了双臂的虞婉绸。
「师弟?」
虞婉绸一见他眉目,便几乎喜极而泣,声音顿时尖利了起来:
「成了!成了!你果然是成了!那些鬼物已死了吗?」
「师姐久等了,如今已然无事了。」
陈珩将手虚虚一拭,便隔空崩碎了她身上的绳索,又接着如法炮制,将几个派中修道人身上的绳索同样解下。
这几人本是预留做婚宴上的「武吃」,也便是专给岳小姐用作生吞活剥,来尝个新鲜血肉滋味的。
因此才被喂养到如今,暂且存下性命来。
而今总算是逃得了一命,百感交集之下,除了对陈珩不住地躬身称谢外,便唯是以袖掩面、相对涕泗而已。
一时之间。
嚎啕震天,悲声久久不绝。中文網
虞婉绸忆起往昔,亦是情难自禁,只是在落下了几滴泪后,强自压下了心底的恸意,缓过神来。
这时,她猛得瞥见最左侧的布帘中,隐隐似有一道黑影在蠕动挣扎。
在想起那黑影的身份,他和陈珩平素间的恩怨。
以及陈珩手上的那颗本是属自晏嘉的「浮玉蜃珠」后……
虞婉绸顿时了然,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明悟之色。
她将一众不明所以,还仍旧是在抱头痛哭的同伴劝出了门外,自己也同样不言不语,敛容退下。
「啪」的一声。
角落灶台处的人油灯突得火苗一炸!
在这一片森寂之中,显得分外刺耳,有一种别样的惊心……
「你终还是来杀我了?我此生最悔的一件事,便是在三年前,见你的第一面时,偏生压了杀心……」
最左侧布帘里。
黑影咳嗽了两声,惨笑开口道:
「你的那些东西,本该都是我的!是你抢了我的所有,陈珩,你就是一个贼!你罪该万死!」
「原来竟还有人争着抢着,也想要去当面首?」
陈珩神色淡淡抬了抬眸,走过去,道:
「晏平,真是天下之大,何奇不有啊。」
低头望去。
在那道布帘里内,唯有一条「人棍」在不住的挣扎蠕动,他的四肢尽是断去,创口处伤势凄惨非常,直叫人触目惊心。
晏平昂起头颅,死死瞪着陈珩,怒极反笑道:
「你莫非还觉得辱没了吗?能当蓁儿的面首,能与她朝夕共处,何其的有幸!这些本该都是我的!你抢了我的东西,却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该死!该死!该死!!!」
那张原本也算俊逸的脸此刻狰狞无加,形同恶鬼。
陈珩来此本就是想取了他的性命,斩草除根,自然也懒得同他多做言语,将手一抬,便在掌指间浮出了一层白光。
「等等,杀我之前,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晏平见状,连忙大叫道:「听我说完,你再杀我也不迟!」
「现在才想起讨饶,只怕是晚些了,时至今日,你莫非还想搬出晏飞臣来压我?」
陈珩一笑。
「十四族叔,晏飞臣……」
晏平冷声道:「他同你说和的时候,就莫非不曾告诉过你吗?」
陈珩并不说什么,面容淡淡。
晏平讥嘲摇头:
「看来是没有了?真是好笑!让我来告诉你罢!当年你寡母服食的丹药,是被调换过的,正是晏飞臣令我在半途调换的,明白了吗!
蓁儿为你求来的丹药,是真正有补益元精功用的!是能够将你寡母那等凡俗老妇续上一命!
她是真心待你的!是我,是我和晏飞臣杀了你寡母,明白了吗?!」
归根结底。
前身和晏蓁间最深的心结,便是前身寡母因为服丹身死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