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书“嗯”了声。
就听孙钰又叹道,“之前怀义办善堂,不愿张扬,非偷偷摸摸的,搞的像见不得人一样,儿子还念叨他傻,花了那么多银子,却锦衣夜行,换做旁人,就是施个粥,都得大张旗鼓的在城门口摆下阵仗,生怕别人看不见,不知道他们心善,相较之下,怀义老实的让我这当师傅的都不忍数落他了……”
孙尚书闻言,冲儿子哼了声,“这说明,怀义的头脑比你清醒。”
“可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呢?年初大皇子负责慈幼局扩建,大皇子妃和孟侧妃,不过是拿出个闲置的庄子来,收拢了几百个人,便恨不能宣扬的天下皆知,怀义呢?庄子、田地都搭上不说,每个月还得再拿出一笔银子来养着那些孩子,听怀义的意思,以后还会源源不断的收人,那么多人,光吃喝就不是个小数目,更别提,怀义心善,给他们穿的、住的都很不错,还让人教他们识字算术,寻常百姓家里,亲爹娘,也就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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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顾着替自己的徒弟委屈不甘,却看不到大皇子和皇子妃……如今是个什么下场?”
大皇子低调了十几年,从不展露野心,才能在皇家得以安稳度日,领了慈幼局的差事,也非他所愿,不过是捡漏而已,其他人便容不下,动了手脚设了套,将他撵出京城去守皇陵了。
至于大皇子妃,命都快没了,孟侧妃据说也不是很好,一个人撑着大皇子府,辛苦可想而知。
“看来,怀义还是有先见之明啊。”
“比你强。”
孙钰噎住,一脸讪笑。
孙尚书不再说道这事儿,专心翻看起那几本书来。
这一看,便放不下了。
见状,孙钰干着急,他最没耐心看书,此刻哪里还坐的住?
孙三爷对他也算了解,便冲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那本西游记,二哥指定喜欢,怀义还说过此书,就没有不爱听的,特别有意思。”
孙钰还真听过,听自己儿子转述的,闻言,立刻动了心思,拿过来看了不过一页,就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比孙尚书都投入认真,哪还有平日里一看书就头疼的样子?
孙尚书问及这几本书的来历。
孙三爷把许怀义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末了还感叹,“这顾秀才游历十年,当真是见识良多,结交了那么多有才之人,果然,读万卷书,还得行万里路才好,闭门造车,终归浅薄了些。”
“可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呢?”
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子弟,偶尔出去游历个一年半载还可能,但动辄十年,呵呵,回来后,家族里还能有你的位置?
而且,远离朝堂十年,许多事都会落后很多,再融进去也难了。
所以这代价太大,因而人人都知道行万里路能长见识,却没几个人愿意去赌。
孙三爷刚才还一脸向往,这会儿一盆水泼过来,立刻清醒了。
清醒的不止他,还有许怀义。
今日书局大火,名扬京城,连带着许怀义这仨字也被百姓们熟知,颇有种‘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节奏。
回到家后,江墉和焦大夫就把他给喊了去,想敲打他一下,别被那些赞美给迷了眼,被名声给糊了心,人一飘,可就离着废不远了。
谁想许怀义清醒的不得了,还反过来对着他们使劲自谦了一番,把今日的风光给描述的再寻常不过,那些让人垂涎嫉妒的名声,也全部抹杀干净。
总之,他就是开了家与众不同的书局、广受好评而已,至于水写布,仅仅是件可以为他获利的商品,他的初衷就是赚钱,没有别的。
俩人听完,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良久后,江墉才问,“你就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