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现身于河水尽头之际,木棉河外的小屋瞬间崩裂,木屑四散飞溅,两道身影闪出木屋废墟后又对了一掌,苍劲的掌力将几十株艳丽如火的木棉树拦腰折断!
见此雄浑掌力,身为习武之人的陶武昌并不觉稀奇,只是须臾便瞧出了端倪。那红袍藩僧掌上功夫阴狠刁钻,每一招皆直取老和尚要害,未几竟稳稳占了上风。即便天武大师使出练至七重的一指禅掌力,也被此人轻易化解。
天武大师身子倒掠十余丈,吐出一口浊气,当下心生诡异,这红袍藩僧对终南寺的武功竟然了如指掌,祖师传下来的佛门两大绝技,先前对敌时使那金刚怒目的金刚障,被此人铁拳神功“地藏拳”破之,如今菩萨低眉的一指禅则被此人以西域内功“众生渡”化解为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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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大师一身武功根基习自乐天山,如今这西域僧人针锋相对,接连破去这佛门里自诩无人可破的两大绝技,当即便陷入了处处掣肘的绝境,在又接了一记重拳后,慈眉善目间浮现一丝阴霾,嘴角溢出一道血丝,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地藏法王面带欢喜,又是一拳骤然劈下,天武老和尚瞳孔猛沉,双掌叠起,当的一声巨响,金光充斥天地。
一根金身禅杖接下那势可开山的猛烈拳罡,年轻斗笠僧人杳无身息地护在已显露败象的天武大师身前,缓声道:“阿弥陀佛,天衢师弟,事已至此,何必再执念下去,多增罪孽?”
那红袍藩僧猛然抬头,又是一拳朝斗笠客脑袋扫去,这一拳比之刚才那拳更为狂暴凌厉,斗转间犹有雷霆之威,岂料那素衣僧人手掌微抖,那地藏拳阴暗的拳罡被那金翼禅杖骤然一拨,就如同细雨滋润万物,声势惊人的拳罡瞬间便静默无声,偃旗息鼓了。
那藩僧面具下的脸色大变,身形急忙向后撤了十余里,一袭红袍掠过河面时震起木棉花絮飘荡不止。
被斗笠僧道破真名的密禅宗法王本欲退避三舍,然尚未退至河流尽头,便突感背后生寒,那斗笠僧人不知何时现身于后,轻抬手掌抵住其背,伸出灵犀一指,以金光佛法穿透红袍。
须臾间,那藩僧面具崩裂,一身内力如洪流般倾泄而出!
斗笠僧摘下斗笠,弃之于空,随风飘然而落,其年轻面容瞬息衰老,显现出白眉如雪之老态,慈眉恰似飞絮飘浮河面。
那红衣之下露出光秃秃的头颅,长相与那天悬方丈一般无二!
天武老和尚飘掠而至,心头震惊,双掌合十对那持杖白眉老僧行礼道:“弟子无能,竟惊动师兄下山,此人为何与天悬师兄一般无二,还老祖示下!”
金禅祖师手持金杖,默不作声。
那跪在河流上的红衣僧人面色狰狞,带血嘴角翘起,悲凉大笑道:“哈哈哈,被誉为真佛的金禅子也修起了闭口禅了吗?心中有愧,拜佛烧香就能修得正果?夫魑魅魍魉者,人心邪魔作祟而已,你说对吗,师兄?”
“找死!”天武大师瞪了这狂徒一眼,大怒间抬掌就要击毙眼前这个敢对佛道第一人不敬的狂僧。
“大师且慢!”一群人匆匆赶来,出声之人正是刘子明,身后是陶武昌领衔的一干承天卫以及负剑出京的武当众道士。
天武老和尚甩了甩袖袍,瞥了刘子明一眼,满脸不悦道:“怎么?我佛道的家事刘大人也要插手?”
刘子明微笑道:“大师此言差矣,这不仅仅是佛门家事,更涉及道统的血海深仇,何况要杀他也不急于一时,大师佛法通明,就算要诛杀邪祟,也至少弄清楚因果是非才对。”
金禅子大师眼眸微垂,低声道:“天武,我心有愧开口不得,便由这位施主告诉你真相吧。”
天武大师不敢违抗祖师法令,只得双手合十退到一旁洗耳恭听了。
年轻公子径直走到那跪在地面的红袍人身前,一脸悲悯道:“渡尽众生不渡己,你也是个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