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笑了笑,说道:“往东走需要走出一百多里路之后才有正经的官道北上。而往西走,不过五十里路便有船通往北方。我觉得他们轻装简从,肯定会顾船的。要不,我们赌一下?”

明珰啐道:“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心思跟你赌?既然你确定他们会从西城门出城坐船北上,那我们就赶紧的追吧。九郎已经两日不吃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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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垣摇摇头,说道:“你拿了玉佩出来,郎君肯定开始用饭了。你跟了郎君这么久,连这点都不清楚,真是笨死了。”

明珰还想说什么,长垣已经翻身上马,吩咐身后的人马:“出发!”

“哎——”明珰着急的叫了一声,“带上我啊!”

长垣已经策马跑出去十几步,又带着马缰转回来,到了明珰跟前一弯腰把她拉上了马背,低声笑道:“乖乖的,我带你去找你的姑娘。”明珰羞红了脸,转头要骂他,他却把手中马鞭一扬,厉声喝道:“驾!”

那匹黑色的大宛良驹嘶鸣一声扬啼狂奔,把明珰给颠了个七荤八素。

愁上高楼云渺渺,凭栏远眺,天水一色青山小。谢燕文坐在望湖楼雕栏玉砌的楼阁里,细细凝视,静静闲眺,满目皆是绣衣彩衫,绫罗绸缎。侧耳聆听,束带玉石,丁丁环环。

只是一向面含微笑如沐春风的谢家三郎此时却面色沉重,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耐。

有人匆匆上楼来,在他身后拱手道:“回郎君,陈家大郎君的马车在申时出了西城门,此时已经出去十余里路,若没有意外,今晚她们定然会在卢家湾落脚。”

谢燕文蹙眉转头,低声问道:“你可留了人手在她身边?”

“是,属下按照郎君的吩咐留下十二名护卫暗中保护。”

“嗯。下去吧。”谢燕文摆摆手,带侍从下去之后,他方微微的叹了口气,低声道:“阿绣,你这是何苦呢?一路奔波,只带了那么六七个没用的家丁和一个年过三旬的妇人……你真是固执的要命啊!”

“三哥。”谢瑛从谢燕文身后走过来,到了榻几近前后,身侧的婢女上前解开她脖子里的宫绦,把那件孔雀绿色的织锦披风解下来后,她方提着月白裙裾上了榻。

谢燕文看着自己的胞妹,淡淡一笑,问道:“阿瑛怎么出来了?叫母亲知道了又说我宠坏了你。”

“三哥,你又在这里想什么呢,呆头鹅一样。”谢瑛笑嘻嘻的凑近了谢燕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但见漫天云霞灿烂,如火似锦,烧红了半边天。

“没大没小!”谢燕文抬手在谢瑛的额头上敲了一指头。

“三哥,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啊?”谢瑛冲了一盏茶递给谢燕文,征询的看着他。

“什么事情?”谢燕文淡淡的看了妹妹一眼,接过茶来。

“九郎身边的那个男子啊,走了没有?”谢瑛的声音刻意的压低,“他一天不走,我的心里便一天不痛快。好好的九郎,都让那些贱民给带坏了。”

谢燕文蹙眉,不悦的说道:“王博不是傻子,怎么会叫别人带坏?”

“哎呀,好了好了,妹妹知道三哥不服九郎,可您就看在妹妹的面上,不要处处针对他了好不好啊?”

“你也太高看你哥了。”谢燕文冷笑,他处处针对王博?是王博处处针对他还差不多。说着,谢燕文又看了一眼西边的方向,似是意兴阑珊,缓缓站起来说道:“走了。”

“哦。”谢瑛笑嘻嘻的站起来,跟在谢燕文的身后下了楼,兄妹二人各自上车回谢府去了。

马车里,谢瑛轻轻地扣了扣车窗,外边立刻有人应道:“姑娘?”

谢瑛低声问道:“怎么样?”

“三郎君身边的人说,是有一队马车从西城门离开了建康,郎君还派了人暗中保护。”

“嗯,知道了。”谢瑛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暗暗地想着,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居然让三哥和王九郎都如此上心。

却说陈秀和陈氏带着七个家丁六个仆妇乘坐四辆马车出了西城门沿着官道一直往西走,天完全黑透了才到了一个小镇子上。这镇子大概三百多户人家,两条街道,只有一家客栈叫‘悦来客栈’。

转了两条街道,最终陈秀无奈的看着这家客栈的招牌,低声叹道:“我们就在这里歇息吧。你们都少说话,低调些。有人问起便说我们是行商之人。”

家丁仆妇们都答应着在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

客栈里立刻有人出来上前给陈秀行礼:“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陈秀点点头,哑着嗓子问道:“可还有客房?”

那店家小二立刻眉开眼笑的说道:“有有有!我们这里是这镇子上唯一一家客栈,客房分上中下三等,后面还有小跨院,请问这位君子要什么样的客房,还是要一个小院?小院里厢房厨房都是齐全的,君子有女眷,还是小院住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