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中年童生从人群中挤出来,并且把林宗泽所谓的“承诺”抬了出来,言语间颇有兴师问罪之意。
倚在门边的吴立峰,眉毛不自主的扬了扬,伸出刀柄拦住了打算接话的王恩祖,然后朝前走了两步。
“我老告诉你。”吴立峰站定,用刀柄遥指瘫倒在长桌上酒铺掌柜两口子。
“官军来犯,这酒铺掌柜的,差人去铁窑通风报信,所幸我们击败了官军,抓住了带人前来助战的铁窑家三少爷,这等细作,杀他冤不冤?”
听到吴立峰的话,中年童生不由得一愣,他知道那个铁窑三少爷,时不时的来酒铺买酒,酒铺掌柜的在他面前也多有阿谀奉承,但是,酒铺掌柜的通风报信之举,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一时间,中年童生哑口无言,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要是觉得他们两口子冤枉,那我还可以告诉你,你们几个大户的宅子,都不在镇上,为什么那天夜里,却有官军去砸你们的门?”吴立峰脸上的神情越发的冷。
先是低头抚摸手中的刀柄,然后突然抬头,吴立峰瞪起双眼盯着中年童生大喝道:“正是他们两口子,带着那些军汉去的!如果不是你们的大门够结实,院墙够高,今天,你坟头的草都长新芽了!”
王恩祖有些惊讶的看着吴立峰的背影,他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吴立峰,此刻的一番咄咄逼人的话,居然丝毫不打磕巴。
吴立峰的话音刚落,人群仿佛像是烧红了的油锅,被倒了一瓢水,立刻响起一片叫骂声。如果说酒铺掌柜的差人给铁窑三少通风报信,百姓们还不觉得怎样,但是,给那帮烧杀劫掠的官军带路,对镇上的自己人下手,百姓们怎么可能不怒火中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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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被身后人群的叫骂衬托,中年童生张开的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颤抖的手指,虚点着长桌的两人,嘴唇哆嗦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时间拨回到两天前的傍晚,当吕耀辉得知许山海带人去往铁窑之后,心中暗道不好。
因为,从讯问中,他早就得知,铁窑三少爷之所以会带人助战官军,就是得到了镇上酒铺掌柜的通风报信。而,许山海带人去铁窑,势必要经过镇上,假如酒铺掌柜的又跑去铁窑报信,许山海他们很可能要吃大亏。
所以,情急之下,他拉上吴立峰,两人一番商量,决定由吕耀辉去追许山海,吴立峰则带人到镇上,把整个酒铺控制起来。
这才有了,吕、吴二人同时从山寨中出去,但是之后在攻打铁窑的行动中,吴立峰却不见踪影的事。
在围观人群不停的咒骂声中,酒铺掌柜两口子,被士兵从长桌上拖了下来。随着两声”咔嚓“声,两具没了头颅的尸体,抽动几下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新宁州城外
夕阳西下,城墙外,那十几辆独轮小车前,只剩下寥寥的几人在排队领粮。不远处,那些已经领过粮的流民们,还在依依不舍的望着放粮的独轮小车。
一天下来,城外的每个流民们基本上都领到了一升的粮,但是,对于这些很多年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流民来说,这点粮食远不能治愈他们刻在骨子里的饥饿感。
所以,在放粮的过程中,一些领过了粮的流民,动起了歪脑筋。他们把眉间的红点,胡乱的擦了擦,然后又跑去排起了队,试图蒙混过关,再领一份。
可是,既然放粮的兵丁会准备印泥,那就早有防范,岂能被这种小伎俩蒙混过去?漫说印在眉间的红点擦不干净,即便是用水洗也会留下淡淡的红色,稍微加留意便露了馅。
结果就是,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被一眼识破,非但被从队伍中赶出来,试图狡辩的,还要结结实实的挨上几棍子。
有了这些例子在前,其他人直接断了多领的念头,这就是为什么,现在领粮的独轮车已经前没几个人,领过粮的流民也只敢远远的看着,而不敢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