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样的修炼谈不上新意,也很枯燥,就是修炼有成的老师傅毒打刚入门的小弟子,只是谢陈看起来有些悲催。白藏与一般宗门的师尊长辈不同,教是真教,下手也是真狠,每次不把谢陈打到只剩一口气吊着就绝不停手,等少年趴在地上死狗一样时,再投入石缸内用药液帮助加快恢复速度。好几次,这位慈爱的山主大人甚至嫌弃药液恢复太慢,直接动用法术,洒落金辉进入谢陈体内,用无上神通帮助爱徒在几秒钟内恢复原貌,然后,继续接受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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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陈从刚开始的愕然到惊惧,心中悚然,刚开始的几次对战中他还能挺着脖子骂两句,出出气,到下午已经双眼迷离,在如此高强度的磨练下,神志都崩溃,已然听不到看不见,失去感知,完全凭借本能在,挨揍。
如果不是他最后那一手略显惊艳的本能反击,白藏或许真的要考虑将他逐出师门。
“我真的如此不堪?”,谢陈开始怀疑自我,在善桥城内打出的自信荡然无存,那些以前厮杀的兽王、拼命斩杀的黄渔等所谓磨砺,在白藏亲身面前不值一提。谢陈深知,山主在与他对战时,并未用出修为,单纯以和他同境界的体魄碾压,可即便如此,他也未能撑过哪怕一招。
已是第二天,他攀上石峰,从曦阳升起前静坐到旭日初升,脑海中反复推演昨天的对阵过程,可依旧是想不出什么道理。
“今天,还要继续?”,他看到白藏现身草甸,按压下诸多惊惧,颤着嗓子发问。
白藏依旧冷酷,看了眼石缸,内部药汁翠绿,足够今日使用。于是,割阙山主罕见的笑了,这次是带着些真心,“到底年轻,凭自身体魄恢复也很快,能节省下不少药液开支”。
谢陈是真摸不透自家山主脾气,只听出了白藏小气的想法,但也不得不附和着笑道:“谢,谢师尊夸赞?”。
白藏伸手,一只巨大手掌法相横空百米,将谢陈抓下,握在掌心,“今天修炼之前,先进行准备活动,助你舒展筋骨”。
谢陈大骇,每当白藏这种语气,就预示着自己将接受最无情的折磨。
果然,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掌印蓦然凝实,与真实手掌无异,随着白藏用力,谢陈从脚尖开始,仿佛置身于巨大碾盘中,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前后夹击,将他双脚吞入磨盘缝隙,再一点点撕扯,把他整个身体慢慢拽下,感受这恐怖而噬人的磨灭感。
虽然青筋暴起,血肉鼓胀,骨头嘎吱响,但却没有血淋淋的画面。谢陈需要极力忍受,他甚至听到血液在血管中逆流冲向头顶,皮肉组织细胞在巨力下一个个炸裂。
“可能是我心急了,有些拔苗助长,昨天锤炼加上药液辅助,小有成效,却也使你筋骨疏松,略显轻浮,于往后不利。无妨,我来将你再重新锻打一番”,白藏像是自语,又像是向谢陈解释。
可少年哪里能听到,他耳膜都被挤压破了。
足足一刻钟,碾盘终于磨过头顶,谢天谢地,谢陈尚有一丝活气。
可是,白藏不满意,未达到最佳效果,手掌再次发力,从头顶开始,碾压而下。这次的磨盘缝隙明显缩小,因为谢陈骨骼开始碎裂,能听到骨脉炸响如炒豆,噼里啪啦直到脚尖。
又是一刻钟,谢陈被压成三寸厚,也就是老松岭上只有这师徒俩,不然就是变态凶杀现场,衙门中的仵作也要沉默。
白藏双目中有金光闪现,他盯着谢陈体骸,不自觉皱眉,“如此顽固”。
透过他法眼才能看到,谢陈四肢百骸中有星星点点微弱光芒,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经过两次碾压,消磨下去不少,但还是有一些极度顽强,根植于血肉深处。
第三次碾磨开始,这次效果终于达到白藏满意,磨盘所过之处,那些光芒尽皆崩散,只是苦了谢陈,倒霉催的碰上白藏这样一位师尊,连惨叫也发不出,只能忍受非人折磨。
这一刻钟他不知是怎么熬过去的,无数次想死去。
血肉呼啦,非心智坚韧如白山主看不下去。
割阙山内,无数花草树木释放出纯粹生命精气,化为翠绿色光芒汇聚,注入谢陈那已经无法形容的破烂身躯。
“一人修行,以十万里山河供养,我当年也不曾有过这待遇”,白藏自语,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谢陈起身,龙精虎猛小少年焕发新生。
“今日练右臂”,白藏面无表情。
谢陈双腿打战,手臂颤抖,头脑剧疼,遍体生寒。
老松岭上,木屋门前,再次一遍又一遍重复少年挨打的美好画面,这是多少年后谢陈也无法忘却的悲惨经历,他不愿对任何人提起,也不想回忆,留在身体内部的苦痛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