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燕文明历经万年,传承百代,是九山九海之间历史最悠久,影响最深远的国度。先有玄天后有燕,白泽还在天之前。白泽是以玄天老祖的临世为使命的。玄天老祖开天辟地之后,便有了后世近千年的太平盛世,也将察燕带上了一条康庄大道。念在白泽辅佐有功,玄天老祖便封赏他与白无相合力创立了白元派。起初,白元并没有实际的开宗立派,只是有一个使命支撑着,便是“辅佐明君”。玄天老祖感其赤诚,造玄天镜安顿二人,然而,亟待完成之时,白无相却羽化飞升,玄天老祖取其余魄置入镜中,留其万世不散。后又历三千余岁,玄天老祖弟子已传了数十代,三十二门经过了明分暗合、睦邻相亲、分庭抗礼、捉对厮杀、天下大乱。此时一位名叫落下弘的,偶得一典,其上尽书白泽与白无相之往事,知道二人曾立一门曰白元,自此更名改姓,自称白经络,广招天下浪子,随他修行,又立了一个白元派,供奉白泽与白无相为其宗族,护卫流民弱者,躲避乱世灾祸。这样论起来,白元宗门本就是百姓门派,没有什么本门、外家之言,其分化于皇朝时期,受等级制度影响,才渐渐有了远殊亲近、上下之分。
白泽与白无相虽在玄天镜中,却尽知天下事,特别是在明君临世前,白泽会有所感应,随即会在镜中生出一样圣物来,时而是一枚丹丸,时而是一串佛珠,时而是一柄长剑,时而是一句咒诀,有时甚至是一个活物,如旧皇宫生产金丹的河蚌,即是白泽出世赠予的。到了这一世,乃是一块玉牌,其作用起初并不明确,直待石三受伤那一刻,白泽才受到了感应,知道了它的功用与技法。若是常人看起来,它要远弱于那生金丹的河蚌,然而河蚌虽好,金丹却不常得,中间三百年,可以发生许多故事,也会有许多凶险,而这玉牌,夺尽天地之巧思,能够逃出更替之定律,实现永续传承。只是,此时的白魅却深受其累,眼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已几近崩溃的边缘了,之所以还能撑得住,全凭着倔强之气,这也是当初白无相选她入镜的原因所在。
白魅有气无力地对青术道:“宗主对我有再生之恩,若是单看个人恩怨,我屡次出手搭救新党众人,实属欺师灭祖的败类,当与与白松、白楠之辈等而视之。”顿了顿,喘口气继续说道:“然而,我自诩是有别于松、楠二人的。其一,我所做之事并无私心杂念,即便有,也是对宗门、对师父还有深情厚谊,忍不下心做背离之事。其二,我所做的事,是跳出了门派成见,站在高处俯瞰万众苍生的,谁有利于他们,我便坚定的支持谁,谁要损害他们,我便坚定的站出来反对,不论是亲人、密友还是同门,身体羸弱,毅力刚强。其三,我希冀的,是白元与新党两家同舟共济、勠力同心,放下权利之欲,建一个共商共治的国家政体,并没有什么偏袒、背叛之意。”看了看青术,又道:“我知道七长老乃是至诚至仁之君,时刻以天下为己任,对白元宗门、对宗主从无二心,虽时而各执己见,却并不能代表七长老有了异心。此次之事件,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论起原委来,实怪不得新党,他们不仅出兵南疆,御敌于千里之外,还派弟子到宗门里通报北境之危,若是宗主不那么一意孤行,又岂能有今日之败局?新党的石三,做事向来稳重,此时却如入癫狂,接连出奇招怪招。在我们看来,这着实有失体统,然而,试问除此之外又有什么别的办法呢?”见青术听得入神,继续说道:“实不相瞒,白寻并非我的弟子,而是白元宗门的守护神,白泽!他的降临意味着世间将出现治世明君。请问七长老,我的师父、白元的宗主、察燕的国君与石三相比,哪个更有明君之相呢?我所言者并非忤逆,仅是一家之言,全凭七长老定夺。”
青术听后,良久不言,抬头看了看白泽,又看看白魅,沉思片刻才说道:“凭你我三人,想要挟持白崇一,是大不可能的。”二人方要泄气,却听他转而说道:“倒不如挟持另一个,与挟持他本人比起来,倒更容易、更有效。”
白崇一带着普一飞到东山上,径入殿堂,找到司徒,开门见山道:“来求司徒救察燕一命。”
其时,司徒已尽知前因后果,并不觉得惊讶,便对白崇一道:“宗主不必惊慌,有事只管吩咐便是。”
白崇一也没心思寒暄,将前事又陈述一遍,道:“石三也已为我所伤,关进了死囚,此事实在是与白元毫无干系,却又不知该如何向惠泽行者交代,今日登门是请特使做个保人,从中调停一二。”
司徒闻言,粲然一笑,顿了顿说道:“宗主好生糊涂,若是我从中传话,哪里还看得出你的诚意来?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与宗主无关,且新党素来与你为敌,杀人者石三与你是敌对关系而不是从属关系,有什么是说不清楚的呢?你不仅没有毁约,反倒是替他捉住了凶手,这不正印证了你的诚心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白崇一恍然大悟道:“若非特使提点,险些堕入迷雾里无法自明。我速速回去,亲自押解石三去向惠泽解释清楚。”说完,带上普一又向宗门飞去。普一一来一回,只觉得全在路上飞,心里哪能没有抱怨呢。这算是什么?像没头苍蝇似的,来回折腾,到头来全白费功夫。即便满腹牢骚又能怎样呢?白崇一位居高处,无论他们在山下怎样呐喊也是传不进他的耳朵。这种声音上的阻断,并非来自于距离,而是白崇一将耳道堵死了,除了恶言恶语,良言善谏他一概听不进。
白崇一刚一落在宗门里,便远远地看见漪岚披头散发地向自己扑过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大哭道:“孩子,我们的孩子……”白崇一大惊,几乎要将漪岚架起来,摇晃着问道:“无极怎么了?快说,无极怎么了?”
漪岚哭得泣不成声,抽泣着道:“被他们,白寻与青术,他们两个,把孩子抢走了。”
白崇一瞪大了眼睛,将漪岚丢在一旁,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倏忽间出现在了大长老院里,一面高声怒喝道:“白寻!你好大的胆子,给我出来!”连叫了两声,才见白泽走出屋来。二人眼神相触,皆没有半分退让,片刻之后,白崇一怒问道:“快把孩子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