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司命看夏风这个大蚌壳如此滑稽欠揍,他抢过酒葫芦后一脚就把夏风从“云朵”之上踹下了“凡间”。
夏风从高空坠落至“凡尘”,他翻滚挣扎了一番,又重新爬回了“云端”。醉得七颠八倒的他,呼呼咧咧地唱道:“我曾手捧太阳站于巨龙的角尖,也曾湮没于尘埃,听蝼蚁喧嚣,最后,却独自唱起了人情冷暖一场梦,是非成败转头空……自笑白丁尘嚣甚,黄昏把盏觅东篱。清风痴蠢杯中堕,激浊歌舞也疯癫。东篱,东篱,你在哪儿?……”
鬼司命醉得有点迷糊,听夏风这么一唱,他更觉得有些糊里糊涂的。他搂着夏风的肩,拿过酒葫芦灌了几口,疑惑道:“东篱?东篱是谁?哪个小姑娘?你喜欢?”
鬼司命这么一问,夏风却露出了羡慕和敬佩之色,更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尊敬,他感慨道:“你问我东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这就是东篱,这样的东篱如何能不让人既敬且佩?司命,你说,咱们要是也能有东篱这样的心胸,也能过上他这样的悠然日子,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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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司命露出了一脸向往之色,他狠狠地喝了几口酒,而后又陷入了苦痛的回忆。这时的酒不再香醇甘洌,只剩下苦涩和辛辣,他艰涩地开口道:“晨起披星戴月归,露浓霜重浊汗衣。一夜风刀秋雨箭,败尽黄金百万兵。这就是我亲身见识到的普通百姓过的日子,他们谁能过的上像东篱这样的日子?他们日夜不息地操劳着,像牛马一样苦得发不出声,好不容易等到收获的日子来临,一场风雨就让那黄金一般的粮食尽皆‘折戟沉沙’,毁于一旦!就算老天开眼,迎来了大丰收,他们也只能勉强糊口罢了!谁能过上东篱这样的悠然日子?他们依旧是那喘着粗气而无法出声的牛马!”
此刻的夏风也收敛起了笑容,他郑重地看着鬼司命道:“世人常言,成大事者需要的是智慧、眼光、实力、野心、运气!可是司命,我答应你,就算这几样我们一样也没有,那也无所谓,我会做一个行者!行者,行者,是勇于行动,改变自己,改变命运,改变世界的行动者,而不是只会发流浪袜子病的酸腐者!司命,和我一起做行者吧,我相信大西南美丽天堂一定会重现昔日光辉!不,我们要让这整个世间都变成大西南美丽天堂!以酒为誓!”
夏风说着就率先喝了一大口,鬼司命也接过酒葫芦道:“以酒为誓!”
鬼司命饮下了誓言,而后又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因为他相信夏风,也相信未来会真的有那么一天。到了那时,只要人们愿意,人人皆可为东篱了吧?
二人以酒为誓,喝出了豪情壮志,也喝出了未来的风云变幻,夏风更为有鬼司命这么一个知交而感到骄傲而满足。然而,他的流浪袜子病却也被激了出来,他好似又想起了某一生的某夜。
于是,他便又饮酒而歌道:“一生逐风戏浮云,夜里探花月钩眉。可笑千古人长醉,寂寞消雪恨难融。寒来透骨梅花俏,暑往蛙声应痴蝉。春秋梦魇多歧路,呓语孤罄少知音。”
鬼司命虽也为得夏风这么一知交而感动落泪,也为他们的杯酒之誓而感激涕零,但是夏风这流浪袜子病一发作,他可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是他真的喝醉了,还是被夏风这“流浪袜子”给熏着了,反正他就是想呕。
鬼司命一脸嫌弃地推开夏风,结果夏风却醉醺醺地死搂着他的肩继续唱道:“我曾在夜色里寂寞无言,而夜却在高歌狂舞。生,不能似繁星璀璨,也不似日月永恒,只似蝼蚁,苦短情长更添苦,恨难绝!死,苍茫,未知,迷乱,惶惑,惊悸……怕死也,苦海仍无涯,恨也难休……”
夏风醉得一塌糊涂,可能他也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鬼司命也听得稀里糊涂的,但是鬼司命仍然不想看到他如此颓唐。
于是,鬼司命强自提了提神劝慰道:“世界那么美,什么生呀死呀的?怎可辜负这花一样的美丽世界?怎可辜负这大好年华?怎可辜负这杯中美酒?来来来,咱哥俩儿美美地喝上美美的酒,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