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虎身边吃饭是什么感觉?这也许就是石珪现在的感受,明明内心如坐针毡,但表面上却是要如临春风一般,略带着些许自豪感的笑容,与人交流。
这让石珪倍感煎熬,一个时辰左右的晚宴时段,硬是带给了他已经度过三秋有余的感受。
各色的美味珍馐,也不过味同嚼蜡,热烈欢快的气氛,也不过是难熬的应酬。
好不容易等熬到宴会散了,石珪强逼自己镇定的踱着步子,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等交代了罗虎头,今夜自己不会出去,让他早点休息后,这才在罗虎头有些诧异的眼光里,关上堂屋大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软在椅子里。
石珪深深的喘了几口气后,又伸出有些颤抖的手,在桌上摸索了半天,才抓起一个空茶杯,勉力提起茶壶,往杯子里颤巍巍的倒了半杯茶水。
他顾不得在桌子上,洒得到处都是的茶水,端起茶杯,猛地就往自己嘴里倒。
然后,随手再提起茶壶,半倒半洒的装了半杯茶水,再灌进肚子里。
就这样,等几杯茶水下了肚,石珪这才慢慢缓过气来。他慢慢站起身来,走了书房,推开窗子,坐在书桌前,凝望着远处的北月河,陷入了沉思。
按理说,石珪作为正儿八经的炼气期二层修仙者,理应对遇到别的修仙者,应该感到很高兴。
毕竟从他独自踏上修仙路以来,这是他第三次遇到真正的修仙者,对于一个独自摸索的修仙者来说,遇到别的修仙者,就意味着,他有可能真正的接触到修仙者的圈子,也许还有机会接触到神秘莫测的修仙界。
修仙界!!这原本是石珪心中所向往的地方,但现如今石珪为何又会如此惧怕接触其他修仙者?
换句话来说,与其他修仙者的接触,不再被他视为是机缘,而是认为这种接触,本身就是一件福祸难料的事情。
从他接触的第一个修仙者白衣少年开始,就给他一种喜怒不定,万事由心的感觉,要不怎么可能,就因为他不经意的一句话,那白衣少年就能花二十年时间,给他设了个圈套,等着教训他。
而他接触的第二个修仙者采花大盗,给他的感觉更是不堪,那人和他曾经生死相搏,那种诡秘难测的强悍,就让他印象深刻,等他后来读了《邪魔典》之后,知道了夺舍之说后,对那采花大盗的阴险诡谲,更加忌惮。
再后来,他在句陵河边见到的,那位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伟大存在,更是在所有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挥手之间,就造成连绵的良田抛荒,灭绝了陈国句陵千万人的生计。
更不用说,他读了《邪魔典》之后,那些修仙者们的各种鬼泣神惊的阴毒手段,更是让他这种野生的小散修惊惧不已。
修仙者的可怖,已经深深的种在了石珪的心田。
再加上衙役生涯中,不知道见过了多少所谓“老乡骗老乡”的把戏。
自己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生小散修,真要自己贸贸然的往其他修仙者身边凑,这些善恶难辨的修仙者们,只怕也不介意扮演一回劫掠者。
所以,石珪不仅不敢往人家身边凑,还得自己把自己给藏好,省得人家无意间发现了自己,认出自己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野生小散修之后,极有可能就把自己当做一盘顺手就吃的小菜!
毕竟,那种遵守规则的善良修仙者,他只在白山县里听过一回传说。
他所见的,无论是真正的修仙者也好,还是《邪魔典》中的各种邪法也罢,都是阴险狡黠、难以捉摸的。
他现如今又如何敢去冒险,所以,隐藏自己,谨慎观察,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至于,如何知道那两人是修仙者,那真是石珪一种纯粹的感觉,石珪根本没有敢拿自己的神识,去往两人身上扫描辨识。
也许是那贾乡侯和保和侯两人,没有能够掩饰自身气息的功法。
那两人行动之间,所表露出来的那些生机、姿态、仪表等等细节,就如同石珪当日突破了炼气期一层之后,因为《化凡敛息法》的修炼跟不上,所以掩饰不住那股勃勃生机的状态。
石珪作为修仙者,自然能够感觉到那两人与自己的相似之处,与众人的完全不同。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座山里的两只老虎,不需要直接见到对方,仅凭山里那些留下的气息,就能大约的感应到对方所在范围。
只是,石珪无法确定两人的修为深浅,但无论如何,也应该比自己高,一旦那两人察觉到了自己,真要对付自己,那打击可就是雷霆万钧,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这样的威胁之下,把自己隐藏起来,再仔细观察才是上策。
既已思定了接下来的谋划,石珪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抬眼望着远处有些模糊的北月河,心中轻叹了一声,看来今后是无法再冒险潜入北月河里修炼了。
毕竟,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个修仙者,有何神通在身,万一凑到了别人的刀口下,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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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能自个闷在小院里,好在前几日,自己已经顺利晋级炼气期二层,北月河里灵气已经渐渐不够自己修炼,所以不能去北月河,对自己而言,倒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虽然,不能修炼《太一生水妙化真经》,但自己也不能懈怠,今夜就留在小院中,继续练习控水术。
控水术练得越多,自己对水的变化体会越深,以后修炼起《太一生水妙化真经》也能事半功倍。
石珪站起身来,拉了拉已经快要干透的衣襟,出了书房,拉开堂屋大门,院子里铺满了月华,两边的厢房已经熄灯,万籁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梢的声音。
石珪寻了一个盆,又从井里打了些水,端进了书房书桌上,这才关了门,接着坐在书桌前,用手伸进盆里搅和了两下,慢慢的练起了控水术。
那一盆水,缓缓的向一个方向旋转,那漩涡的中心,慢慢的升起了,一股两三指宽、一掌来高的小水柱,就像句陵河里那一幕,缩小了无数倍。
石珪屏息静气,心中默念法诀,体内灵力随着手势变换,去缓缓引导盆中水柱的变换。
那盆中小水柱的顶端,就如同一条蛇一般,开始左右扭动,然后慢慢在空中盘旋,好似要在空中卷成一道水环。
随着那水柱缓慢上升,水柱的底部也越拉越细,“啪”一声轻响之后,那水柱居然完全脱离了水盆里的水,继续缓慢上升。
慢慢的,那垂直的水柱越升越高,渐渐地快要变成,平摊在半空的水环。
眼见那水柱的底部,升到了水环的平面处,就快要与凑过来的水柱顶端相交融的时候。
“哗啦”一声,那一个平摊在空中,快要成形的水环就忽然破碎了。
半空中碎开的水花,直接砸落在水盆里,溅起无数的水滴,把就在盆边的石珪,溅的一身的水。
石珪顾不得清理自己,赶紧闭上眼睛,回味刚才的操作,体会自己失误之处。
半响之后,石珪睁开眼睛,又伸出手,放在水盆中,开始继续练习控水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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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勇骁旅旅部的白虎大堂,一副巨大的北月河防区图,被挂在主帅座的背后。
主帅座上的坐着周弘枚,大堂两边各有三排的座椅上,满满当当的坐满了军官,旅部参赞李梁站在大堂中间,正中气十足的讲解着,迎接贾乡侯检验勇骁旅的注意事项。
石珪穿着亮闪闪的扎甲,坐在右边第一排座位的最后一个位置,紧挨着大堂的门口边上。
三天后,就是勇骁旅接受检验的时候,生性好强的周弘枚,自然不愿意自家勇骁旅的成绩,低于杨如海的勇锐旅,至于王建坤的勇毅旅,周弘枚还没有放在眼睛里。
所以,周弘枚又亲自召集勇骁旅诸将,再次强调要查缺补漏,争取超过以艮山营精锐打底的勇锐旅。
石珪作为虚职军官,在这种检验中,只有一个职责,就是当好泥菩萨。
原本石珪根本不用参加这种会议,但周弘枚担心石珪等虚职军官们,不了解情况,万一被贾乡侯给问到了,回答不上来,那就会影响勇骁旅的成绩,所以,今天迎检的总动员会议上,也干脆把石珪等人,一并叫来了解情况。
时间已近中午,天气炎热,即便石珪身穿沉重的扎甲,但坐在大堂门口,还是能吹着习习凉风,简直不要太舒服,再加上李梁叨叨念念的无聊话语,石珪迷迷糊糊之间,差点就要舒服的点头睡着。
但现在是节骨眼上的旅部军事会议,自己真要睡着了,只怕周弘枚肯定会拿自己祭旗。
于是石珪只能强迫自己,努力的盯着主帅座后的防区图,使劲看,以图清醒自己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