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萧若风的选择

他微微眯起双眼,脸上闪过一丝决绝:“那个时候我在想,既然温柔谦和的皇子保护不了自己和弟弟,那么就只能让自己手握利剑。”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宫殿的穹顶,似在俯瞰整个天下:“所以自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我再也不要做无人问津的皇子,再也不要被别人踩在脚下,我要和我的弟弟,登上天启的最云端,让所有人都不敢低头看我们。”

小主,

萧若风的眼眸微微颤动,一层朦胧的雾气悄然浮现,声音带着几分喟叹,似是承载着多年的心事,缓缓开口:“哥哥,我们不仅仅只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更是一段相依为命的关系。”

他轻轻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在平复内心翻涌的情感:“但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微妙,甚至有些…畸形。”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他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又被追忆点亮,“记得小时候同父皇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回遇见都不是专程来看你我。也就是长大后,自身有了价值,父皇这才将眼角余光瞥向了我们兄弟二人,父皇的爱是有条件的。只看得见优秀的儿子,看不到病弱垂死的小若风。”

说到此处,萧若风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萧若瑾身上,眼中满是崇敬与感激:“可是哥哥,你不同,所有人都说我之所以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是因为自身足够优秀。但其实,我所能拥有的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哥哥你所赋予的。甚至可以说,我所能拥有的形象,完全是由哥哥你塑造出来的。幼驯染,这种塑造是不可逆的。”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愈发低沉:“尚处年幼时期根本没有任何自力更生的能力的我是完全依靠我的哥哥活下来的,你是我成长的过程中唯一所能拥有的模仿者,你的行为、三观、乃至于人格,都会直接影响我,甚至于直接复刻。而长期处于被保护的角色,我所对哥哥你产生的那种几乎奉为神谕的思想,是在经年累月的影响下形成的,大逆不道的讲,你在我心里等同于父皇,甚至于说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等同于你的影子,所有哥哥你做不到的,无法宣之于口的,不能做的事情都交由我来完成。”

萧若风抬起头,望向远方,似是在遥想未来:“根据天幕上的预示,兄长你会成为万人景仰的明德帝,不再是冷宫那个不受宠的皇子,也就意味着这层关系又来了另一层加固。

君臣。君权神授,皇权至上。”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在外人眼中,我是温文尔雅的学堂小先生,亦是匡扶天下的琅琊王萧若风。

但其实我非常害怕被抛弃的。冷宫的遭遇注定了我没有安全感,我是一个被保护者,甚至于我是一个拖累。所以这些年我努力的想要成为一个足够有价值的人,就像信徒为神明奉献自己的信仰,就像臣子侍奉自己的君王。

所以,我们的关系从来不是对等的。”

萧若瑾刚要开口唤一声“若风”,萧若风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眼眸中流转着复杂而深沉的情绪,缓缓说道:“哥哥,你听我说完。”

他微微侧身,望向宫墙之外,神色中透着几分怅惘与坚定:“哥哥,你听我说完,我是个虽然向往江湖但更心系天下的人,身在皇家,非我所愿。以至于时常幻想,如果我不是皇子走的估计是类似梦杀的路子,如今父皇病重,朝堂局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暗流涌动。我内心清楚我放不下天下,就算向往江湖也是一定会回到朝堂的。

但我是皇子,还是个极其优秀的皇子,还是个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很多人说我要么争要么走,但这两者其实都是完全违背我个人意志的。属于是当皇帝痛苦一辈子,不能匡扶天下也会痛苦一辈子。”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萧若瑾,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许,“所以无论是撺掇我夺位的还是撺掇我逃离朝堂的人都不理解我。

所以,谁理解我,谁能成全我,谁又能实现我的理想呢?除了哥哥你,我想不到还有第二个人了。”

萧若风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语气愈发诚恳:“所以无论哥哥你,出于什么心,我都会认真辅佐你,我信你是真想当皇帝也有能力当好皇帝,我正好成全你,某种意义上也是成全我自己。”

萧若风微微摇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后悔之色,“所以越是谁都想把我推上皇位,我就越愿意辅佐兄长你,因为我是琅琊王,一辈子都在成全别人,只有从哥哥你这里能成全自己。

说句自夸的话,我确实心有大义心系天下,终其一生也在践行我的大义,有私心很正常,这点私心也完全不影响大义。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声音低沉:“有哥哥你和我一起合作成全大义的同时也算是实现我自己的私心了,只是人心难测,没想到,二十年后,先于兄弟反目的是人心向背,而维系着我们兄弟二人脆弱政治平衡的只有信任二字而已。人心经不起考验,同我们亦是。没能有完满的结果又怎样呢?我可是学堂小先生,李先生的弟子,还是北离琅琊王。号称算无遗策难道算不到自己的结局吗?我知道,但一刻的自由也是自由,自污自刎,也无非是求仁得仁。

萧若风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满是对萧若瑾的尊崇,“哥哥,我真的很早很早就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一位杀伐果断,城府深沉的君王,所以哥哥我一直视你为君。

小主,

就像我在外面见过那么大的江湖,有过许许多多肆意洒脱的时光,但是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永远是仰望崇拜的态度。

自刎的时候只有感叹,未曾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