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幽州刺史俭,拜见陛下。”
面对着外向连廊的毋丘俭,率先看到了正缓步过来的天子曹叡与卫臻,连忙起身行礼。
夏侯惠自是紧接其后。
“无庸多礼。”
步履不停的曹叡从他们身边经过,招手示意他们跟去屋内时,还问毋丘俭道,“仲恭与稚权同坐喜笑盈腮,可是有什么趣事?也说来给朕听听。”
“唯。”
落后天子半步的毋丘俭,如实作答道,“回陛下,是些许幽州边军与杂胡的趣闻。如白部鲜卑首领”
且言且笑,少顷,至庭落设宴处。
各人依序就坐,待庄园管事奉上酒水佐食离去,寒暄闲言便止住了。
位在上首的天子曹叡,率先举起酒盏邀众人共饮,趁机将询问的目光投在毋丘俭身上。
对此,毋丘俭略略迟疑,才不留痕迹的轻轻颔首。
这让一旁同样以眼角余光关注着的卫臻,眉毛不由微微蹙起。
对于曹叡避讳皇室滥用民力的做法,素来以刚直着称的他,也是不赞成的。
在甫一得悉毋丘俭被召回来的时候,他就私下劝谏过了,但胳膊拗不过大腿。曹叡不听劝,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而今,看到夏侯惠也被毋丘俭劝动了,他自是有些怅然若失的。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力争做到最好!
第一次清查的杨阜都铩羽而归了,现今以他挂名重启清查,却还要含糊行事?
这不是给朝野传递一个“犯错失责不足畏,只需有人出来顶罪就能揭过”的错误信号,令朝野不正之风愈演愈烈嘛!
且他还觉得挺讽刺的。
在清查士家之事刚决定要重启的时候,他还担心年轻气盛的夏侯惠会大动干戈、引发朝野物议呢!结果,现今临门一脚了,他反而因为夏侯惠也妥协了而倍感惆怅。
唉
陛下近年来虽有大兴土木之弊,但犹不失去沉毅断识,今为何如此作为?
卫臻举袖,一饮而尽,将心头不解尽藏腹中。
“稚权,且说说吧。”
将酒盏放下的天子曹叡,并不关注卫臻的心思,看到毋丘俭颔首后他便心情大畅,径直对夏侯惠发问道,“朕知你寻史二调阅了洛阳典农部的宗卷,也颇为不解。朕本欲你先察野王或河东等地屯田,由易入难、循序渐进,以期水到渠成,而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臣惠惶恐。”
早就打好腹稿的夏侯惠,先依礼告了声罪后,才缓声作答道,“回陛下,臣惠并非妄自尊大,而乃行伍意气难改,凡事皆习惯了力争毕全功于一役。臣惠舍难就易,虽然有失鲁莽,但若顺遂打开局面了,之后其他屯田点等积弊便都迎刃而解了。”